–续上期
老和尚腿力不好, 有时候会拿着拐杖, 腰骨挺直的神态甚是威严。 我曾到开城寺参加结夏期间, 念诵四十九遍明王经法会,见到老和尚每天下午总会出来, 站在大殿外的角落, 静听殿内的念经声,遇上他不满意的环节, 就把拐杖往地下捣出声音, 大家随之精神一振, 不敢怠慢了。 在香港法会时, 他也是在后台聆听,我心想法会这么庄严, 法师们的念诵与CD播放一样, 他应该满意了吧! 。 想不到老和尚还是听听问题, 他对法师们开示: 孔雀明王心咒(唵么庾啰 讫-兰帝 娑嚩诃 om ma yū rā grān de swā ha)之中的讫-兰帝, 正确应该是帝字的发音稍微轻及短的, 他重复做了多次示范念诵, 要求法师们改善。 由此可见老和尚的认真严谨,真是名不虚传呀!
老和尚是北方人, 吃不惯粤菜, 加上他的牙齿不好, 在香港时总是吃得很少。 于是我去买些豆浆馒头之类的食物, 送上酒店给他,第二天仍原封不动。 老和尚说:「我对吃没要求, 不用担心我。 看到法会有这么多人来参加, 非常欣慰, 比吃珍馐百味更开心呀! 。 」有一次侍者出外, 我见他一个人, 问要不要陪伴或出去走走? 。 老和尚说:如果问佛法就留下来,没有就赶快回家。 」他真是一位除了佛法别无他趣的修行人。
七十年代老和尚曾在香港的菩提学会担任训导主任, 很多佛教长老大德是他的好朋友,每次来港都会抽空与某一位会面。 曾经跟随老和尚去大屿山观音寺, 融齢长老亲自披袍搭衣,站在山门恭候; 。 又有一次去观宗寺见觉光长老, 果德法师亲自下厨煮面招待。 老朋友聚旧话当年, 总有说不完的往事趣闻,每次聊得高兴时, 老和尚就会把话题转到弘扬孔雀法, 长老们就笑他:「看你又来啦, 难得见面, 先别讲你的孔雀大法吧……..」我们这些后辈在旁都忍俊不禁地发笑了。
有一次招待孔雀山僧团,来我家里吃早餐, 那天发生了一件有趣的事。 话说我家有一头小狗, 每当有陌生人来到楼下, 它就开始不停的吠叫, 跟着在等电梯上来。 那天十多位陌生客人到来, 它却躲在屋内的通道, 静静地离远观望着。 老和尚坐下来,向小狗招手示意过来, 它忽然变得好像一个害羞的小孩, 轻轻地一步步走路, 来到老和尚坐前蹲下, 怯生生的昂头望着。 这时候老和尚慈祥地轻抚小狗,为它开示并授三皈依, 完成后说: 「我们要用餐了, 你先走开吧。 」 小狗明白了, 又是慢慢地一步步走回去原来的位置, 依依不舍地观望着老和尚, 完全不像动物的行为, 这事确令大家啧啧称奇。
老和尚虽然平时比较严肃, 很少谈笑, 却也有风趣的时候。 有一次法会圆满后,我们到志莲净苑及南池莲园参观。 那天老和尚兴致勃勃, 神情轻松, 为免老人家走路, 在公园借用一辆轮椅, 我推着他看风景, 边走边谈话,记得我们有以下的一段对话:
老和尚:「这里的仿唐建筑很漂亮, 真的了不起, 但是欠缺了一样摆设, 如果有就更像唐朝风貌了。 你知道是什么吗? 。 」
我: 「不知道呀, 师父告诉我吧。 」
老和尚: 「就是孔雀明王尊的圣像, 你应该向他们建议。 」
我: 「叫人家花钱, 不好意思吧? 。 」
老和尚: 「那么你捐好了, 钱留着有什么用。 」
我: 「但是人家不认识我, 怎会让我来做? 。 」
老和尚: 「这是一桩好事, 你就去毛遂自荐吧! 」
我: 「师父, 我不懂怎么做呀。 」
老和尚: 「你怎么会不懂, 不要装傻瓜…」
我们就是这样,你一言我一语, 就像爷孙俩在拌嘴, 把旁人都逗笑了。
最后一次见长老, 是他往生前的那一年。 那时候香港道场己经在使用重新编校的,标示国际拼音读诵梵文的经本,法会现场有第一次参加的居士,也能读得啷啷上口,老和尚见到非常欣慰。 那次见面,他对我说:「看到今天的成果,我这辈子没有愧对佛陀,我什么时候走都心甘情愿了! 如今老和尚已垂垂老矣,奉陪大家的时间不多了,但愿这个好不容易才重兴的孔雀密法,将来能够传去世界各地,为受苦众生消灾祈福。 」
十多年过去了, 记忆己经模糊糊,然而长老的音容笑貌仍然沥沥在目。 执笔至此, 我不禁热泪盈眶,尊敬的恩师啊!倘若您知道当年曾经循循善导的我, 如今己经是一位出家人, 正在西方国家弘扬孔雀明王大法, 应该是多么的欣慰啊!
挚诚祈愿慈悲的见如长老,不舍娑婆世界众生之苦, 早日乘愿再来, 广度无边有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