去年今日此門中，人面桃花相映紅。
人面至今何處去，桃花依舊笑春風。
這首詩是崔護寫的「題都城南莊」。此七言絕句自然樸實流暢率真，歷代以來一直為人們廣泛傳誦。「人面桃花」一語，更成了家喻戶曉的典故。
崔護是唐朝德宗時博陵縣的書生，出身於書香世家，天資純良才情俊逸，品性清高孤傲。平日埋首寒窗，極少與人交往。
初春三月，崔護在城南踽踽獨行。但見春光明媚，一路上楊柳輕拂、鶯燕飛鳴、暖陽和風，正是吹面不寒楊柳風的時節。城南戶戶人家門前都栽植桃花，姹艷嫣紅燦爛奪目，令人目不暇給。崔護走過一戶人家，門前的桃花特別多。花旁佇立一位少女，向他微笑點頭，打個招呼。少女温婉的笑靨和艷麗的桃花互相輝映，崔護心弦震動難以忘懷，所以他說：「去年今日此門中，人面桃花相映紅」。
一年過去了，崔護重遊舊地。當他經過同一户人家的時侯，那位青春美貌風韻動人，不期而遇的少女而今已是人面杳然，不知去向。他亦不便打探，所以他說：「人面至今何處去」。
大自然的時序是周而復始的，一切的景物雖然依舊，但人臉已杳然絕迹。佛經講：「人生無常，一切法乃因緣和合而生，因緣分散而滅，無永恆不變的自性，無自性即是空。」人生驛旅如雪泥鴻爪，如夢幻泡影。今日桃花依舊人臉全非的境况除了引起崔護對往事的美好回憶，和好景不常的無限感慨，還能有什麼呢？
人雖然不知何去，但是桃樹上一朵朵明麗的桃花，在和暖春風的吹拂之中很像散發出與去年一樣的嫣妍微笑，所以他寫道：「桃花依舊笑春風」。整首詩就是用人面、桃花作為貫串，通過去年和今日，同時同地同景而人不同的對比，把詩人因這兩次不同的遇合而產生的感慨曲折盡致地表達了出來。
宋朝末年，被世人尊為曹洞宗第八代禪僧的芙蓉道楷禪師，有一首禪意甚濃的七言詩亦是以「桃花依舊笑春風」為尾句的：
一法原無萬法空，箇中那許悟圓通。
將謂少林消息斷，桃花依舊笑春風。
它的意思是說：世間事物的存在，都是無常虛幻的。既然虛幻，「箇中那許悟圓通」，哪裡還有實在不變的對象，可予我們去参禪開悟呢？
「將謂少林消息斷」，或許有人會擔心少林達摩祖師的心法會否失傳呢﹖須知，真理是不生不滅，「言語道斷，心行處滅」的。那麼心法又怎會有「得」和「失」呢？
開悟的禪者自在安樂，何時何處不是「桃花依舊笑春風」呢?
